我在梦境中见过你

多年生木本鸽子

【激战2】科瑞塔的雨季(2)

*惊不惊喜意不意外,等久了坑还是会填的(根本没人记得这个坑了吧x

*前文:1


——


2

夜幕落下了,河道里迎来送往的小船却到了最繁忙的时刻,在船底的水波中,鲲艮们捧起了它们的球灯,为一些不及迎接黑暗的人们引路。这些善良的生灵们快活地摆着尾巴,在水里翻滚打着旋儿,用它们永远看不够的好奇心跟随着船夫和旅客——初来狮子拱门的人定会为这景色惊叹:河道之上,船夫们挂出了一盏盏昏黄的小灯,水面之下,鲲艮的队伍唱着歌,用球灯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蓝色尾巴。这是个星子黯淡的夜晚,只有船灯与水灯交相辉映,星星点点地缀在运河区宁静的水道中。

艾安没有点灯。

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,他轻点船篙,小船转了个弯,便像一抹暗影一样消失在一条破开的管道里。

狮城里像这样的年久失修的废弃管道纵说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条,即使是通熟每条弯曲水道的船夫们也未必能说出它们的位置,何况一入管道,河水渐渐变浅变窄,随时便有船搁浅的危险。才越过第一道弯,一时便扑面而来一股陈腐的木头味,无疑是有一些船骸在这些旧管道下被遗忘、被埋葬了。

在全然的黑暗和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里,艾安麻利地转动长篙,小船滑过许多条纵横交错的岔路。

一盏蓝灯挂在前方。模糊的光晕映在砖石的弯道上,吱吱叫的老鼠在炼金灯的四周纷纷散开。它没起到什么照明作用,却能告知艾安:终点已至。

他拐过了右侧的急转弯,管道到了尽头,几块礁石几乎堵住了他的去路,但小船灵巧地擦着它们驶过去后,视野豁然开朗。火把映照在这处秘密的洞窟里,一排排木质房屋架在陡峭的岩壁上,如同嵌入石块的珍珠,从窗棂中透出柔和的光。

船夫靠了岸,跳下小船,沿着窄桥而上。他钻进了被一面褪了色的麻布遮住的入口,朝着坐在门后的阿苏拉打了个手势,那位小个头的同僚便也朝他一颔首,又投入到手中卷轴的研究当中。阿苏拉身边的魔像对他完成了一次扫描,发出了允许通过的嘀声。

当艾安迈上台阶时,正值一阵欢呼声传来。

一股火药残留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里,他抬眼望去,红发女孩的身影跳进了他的视线里。她手里拿着一把货真价实的长枪,周围零零散散围着一些探员,在越过灯火通明的大厅的一条长桌下,牛奶瓶子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。有人在那片嘈杂中高声宣布:“瞄得好呀,可惜老提尔伯特错过了你的枪法重大突破的时刻。”

女孩转过脸来,她非常年轻,卷曲的铜发衬着一双稚气未脱的大眼睛。“这么说来,提尔伯特去哪了?”她问道。

她有来自王城的标准口音。

回答她的是一个更为柔和的嗓音。

“他有任务在身,我已经让他回来了。”一个希尔瓦里开口说,她说话的时候,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。然后那双黑色的瞳孔转过来,不属于人类的蓝色眼白在灯光里显得讳莫如深,她在一众探员中一眼分辨出新来者:“艾安。”

后者将手放在额头上,飞快地行了个礼:“团长。”

“情况怎么样?”

“跟你预料的一样,考迪克斯又派了人来。”

人群中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声,红发女孩张了张嘴,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,间谍又面色凝重地补充道:“这次不太一样。来人是维女士的女儿,我们还不知道考迪克斯是如何哄骗了她,也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大臣发现了维女士的真实身份。”

女孩肩膀一抖,一下子把枪甩到一旁的凳子上。“这是真的吗?”她叫道,嗓音里说不清更多的是愤怒还是惊讶,“你没看错,真的是瓦里特——”

密语的团长,瓦伦泽将细长如枝蔓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。

“德米,亲爱的。”她极为镇定地说,“昨天旅行者号上的一位探员传回了讯息,说瓦里特.维就在那艘船上,艾安的消息也证实了她现在确实在狮子拱门这一点。看来考迪克斯暴力强夺不成,又要采取怀柔策略了,维女士曾说她女儿固执得像我故乡最坚硬的棘刺,她若不达目的,恐怕不会离开狮城。但沙滩上发生的那事做得很干净,只要你不露面,她什么也查不出来。”

德米.虫石低下头去。

“我能不能……?”她小声问。她没有说完这句话,她背叛自己父亲的行动固然胆大包天,在面对相助之人时,却绝不是个不知感恩的姑娘。但瓦伦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。

“你想去见她?”

“我了解她,我知道她不肯善罢甘休。”考迪克斯之女咬着嘴唇抬起眼,那双眼睛映出的却是希望,“瓦里特是我的朋友,曾经是我唯一的朋友。我不能让她在我父亲的谎言里越陷越深,至少——我不应该就这么躲起来,轻易将她放弃。”

“我能理解,”瓦伦泽善解人意地说,“那你就去吧,让提尔伯特陪你去。只是我恐怕已经太迟了,但愿你能从失望中挺过来。”

她用一个手势阻止了想要开口的探员,而他们提到的那个夏尔正从酒馆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。所有人的眼睛朝他望去时,光明使者显然不习惯这样被万众瞩目,他踌躇地停在原地,摆了摆尾巴,求助的目光扫向了瓦伦泽。

“德米要找维小姐谈谈,我想让你陪着她,帮忙制造点机会。”

“这算是个外勤任务吗?”提尔伯特谨慎地问。

“你确实要去外面,”希尔瓦里团长充满暗示地回答,“并且不止是侦查。”

夏尔顿时欢呼了一声。“好耶!”他朝同样迫不及待跳上台阶的女孩招呼着,“你那位朋友住的小旅店旁边有个牛棚,咱们可以故技重施,噼里啪啦扔几个炸弹,或者干脆点着了牛尾巴,保证没人能注意到你溜了进去。来吧,公主!”

德米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导师身后,在通往鸦巢的门口顿了顿,她转过脸来。

“谢谢你,团长。”她说。

女孩的红发消失在门后,剩下的探员们面面相觑。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质疑:“我不是担心她的忠诚,她要是不小心牵上我们怎么办?这事要不要让密语大师知道?”

“大师已经知道了。”瓦伦泽用温柔的嗓音回答,“德米虽然年轻,但她既然能策划离开考迪克斯,自然不是个鲁莽之人。她心里有牵挂,就永远不会投身于暗影,让她去吧,当她发现她的父亲将无所不用其极地铲除她这个障碍后,她会回到我们中间来。”

 

雨后狮城的夜晚凉极了,德米裹着斗篷爬上狮影旅店的露台时,被风吹得手脚冰凉,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跳动。提尔伯特已经开始行动了,一丁点火花在漆黑的夜色里冲上了稻草堆成的牛棚顶,夏尔还捏着嗓子,半真半假地喊了几声救火。原本已沉入安眠的旅店霍然炸开了锅,老板娘叫骂着将地下室的杂役赶起来时,始作俑者已经沿着山崖溜进了他在侦查时发现的洞窟中。

德米躲在月亮的影子里,终于等到了她注意的那扇窗户被推开了。

维小姐才刚从窗户前露了一个脸,便不管不顾地将窗户全部大开,在一片嘈杂声中,德米听到对方高喊着自己的名字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总算没有丧失理智地冲上去,与她的童年好友抱成一团。她转过身,扒住露台的梯子,轻巧地跳了下去。

她的朋友几乎算得上是泰瑞亚首屈一指的幻术师,要拦住她易如反掌。但瓦里特没有这么做,她如影随形地跟在德米身后,抹去她们在滩岸上留下的脚印。

德米停了下来。退潮的海水留下了潮乎乎的白色的沙子,她转过脸,一头红发在夜色里暗得像赤褐色,而瓦里特扑向她,紧紧的拥抱了她的朋友,两颗同样剧烈跳动的心几乎贴在了一起。“感谢六真神,”瓦里特悄声说,声音轻得仿佛害怕惊醒了这个梦,“你还好好的,我多么害怕我会找到你的尸体——”

说着,她放开了德米,握着她的肩上下打量着她,确认她的朋友没有受苦受伤: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?大臣担心死了,我也……”

德米握住了自己肩上的手,她将那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里。

“瓦里特,我有些话对你说。”

“当然。”维小姐平静下来,意识到她的朋友这样神神秘秘可能是自有原因,她警惕地朝海滩四周望了望,只有棕榈树的影子在风中婆娑,静悄悄地环绕着她们。

德米闭上眼,从胸膛里吐出一口气。她还记得自己的责任。

“你能不能向我保证,我将要对你说出的每一个字,都属于朋友之间的秘密?这场谈话只发生在我们之间,即使是对你最爱的、最亲近的人,你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。”

“你就是我最爱的、最亲近的人。”瓦里特回答,“我对丽莎发誓,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秘密。”

她的神态那么自然,嗓音那么真挚,虫石小姐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极大的希望。她紧紧抓住了这位朋友的手:“我父亲考迪克斯骗了你,我不是被绑走的。我要离开他,因为我发现了在他忠心的假面之下是怎样一副虚伪的面孔,他觊觎王座,还想要分裂我们和夏尔新建立起的联盟,他几乎就是神佑之城那些独立分子的煽动者……”

如果德伦在这里,一定会对她大摇其头。这位善于察言观色的大师会告诉她,耽于感情将一败涂地,当对方已经心有定见的时候,一点点谎言比起掏出肺腑的真话效果更好。但德米毕竟还跟这位团长不甚相熟,她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在将瓦里特推向她的对立面。

维小姐望着她。

“所以,”她缓慢地说,“你是女王派的人。”

德米的心忽地冷了下来。她从不掺和政事,但还没有不问世事到不明白瓦里特此言何意,她急于替自己辩解,却反而让她的朋友更加笃信:“我和女王并不亲近。她只是……她是科瑞塔正统的继承者,也是和谈会议的主持人,我支持的不是她本人,而是——”

“是她的政见。”瓦里特.维说道,“尽管她出卖我们,把阿斯卡隆拱手让给夏尔,逼迫我们和这些蹂躏我们家园的野兽和平共处。”

德米几乎惊呆了:“求你了,瓦里特,你应该看看夏尔,他们不是什么野兽,他们……就跟我们一样。他们当中有恶棍,也有好人,珍娜女王做这个决定全是为了对抗所有种族的共同敌人。你知道我们在黑檀鹰堡损失了多少战士,要是人类和夏尔继续不死不休地打下去,克拉卡托一爪子就能把我们全都撕裂。”

“狮子拱门也许是个熔炉,科瑞塔却神圣不可侵犯。”瓦里特却回答,“德米,我的朋友,我将永远不与你为敌。但在对女王的看法上,我不会抱着能说服你的愿望,也不希望你认为能将我拉进她的阵营。”

她如此冷静,如此不可动摇,仿佛是德米在发疯。她的手仍然握在虫石小姐的手中,她的手那么温暖,而她的心那么遥远。

德米终于抬起眼来,月光落在她的眼睛上。

她的眼瞳干涩,几乎有火焰在燃烧。这双眼睛曾经令瓦里特.维为之心折,因为德米.虫石单纯无辜,从来没有背弃过她,纵使她已经站定到维小姐无法支持的对面,也永远是她唯一的挚友。

“你发过誓,”德米说,“答应我你不会将今晚的事告诉考迪克斯大臣。”

“你拥有我的誓言,”瓦里特回答,“欺骗他令我心痛。他心忧科瑞塔,也心忧于你,但誓言就是誓言,我将守口如瓶。”

 

黎明从罗纳的山脉后升起时,维小姐走了。她说她会在狮子拱门停留几日,免得惹人疑心,她还希望德米在这几日里还能来与她叙叙旧,她们不谈政事,就谈谈乐理和风景。她们实在有许多感情要倾诉,结果却话不投机。

阳光落在德米的斗篷上时,提尔伯特来到她身边。

“似乎不太顺利啊?”他小心地问。

德米沉默不语,久久地望着渐渐涨起的浪涛。冰凉的海水没过她的鞋子,冲上了滩岸。

“我父亲不会停下。”她说,“即使泰瑞亚危在旦夕,巨龙的威胁步步紧逼,他却视若无睹,只想着拥有金光闪闪的王座。”

提尔伯特发出了一声猫科动物的咕哝,他弯下脖子,耳朵上的绒毛蹭过德米的头顶。“走吧,公主。”夏尔温柔地宣布,“咱们去拯救世界。”
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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